裴惊絮从东院回到卧房时,红药搀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将她送到软榻上。
她身上的衣裙湿了个透,若不是这件外袍掩着,怕是都不能见人了!
姑娘,奴婢先给您处理一下伤口吧。
说着,红药拿出刚刚江晦给的烫伤膏,跪在裴惊絮面前,替她上药。
裴惊絮是真的烫伤了。
那滚烫的姜汤倾洒在她身上,哪怕隔着布料,都好像被扒了一层皮似的。
嘶——裴惊絮对红药道,轻点儿。
红药力道更轻,一边上药一边小声道:姑娘您这是何苦呢?
裴惊絮冷笑:想要活命,这点伤不算什么。
可长公子最终也只是应下替您物色账房先生的承诺,并不打算亲自教您呀。
裴惊絮挑眉:他会愿意的。
眼底闪过一抹算计,裴惊絮低声道:账本取来了?
是,奴婢今日去那几家商铺将账本取来了,姑娘您过目。
裴惊絮接过账本,随意翻看两页。
随即便阖了起来。
冷嗤一声,裴惊絮气笑了:果然,我那婆母早就把真账本藏起来了,这账本是假的。
啊?
那我们怎么办啊姑娘,没有真账本对照,即便您真学会了算账,老夫人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裴惊絮不紧不慢:那我就让她看看,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
--东院,书房。
《清静经》抄到第三遍时,江晦终于前来回禀。
公子,这是属下寻来的几位账房先生的自荐帖。
说着,江晦将那几份帖子放在容谏雪桌案上,分别摆开。
容谏雪应了一声,依次查看。
江晦恭声问:公子想给二娘子寻个什么样的先生?
翻看帖子的动作微滞,男人垂眸扫过那未干的墨迹,长睫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不知为何,他又突然想起刚刚在庭院中,她蜷缩在地上,哭着说出口的话。
【夫兄天之骄子,自不会相信世间有我这等蠢人。
】许久。
他边看荐帖,边缓声道:要…
…
敦厚一些的,不必教得太快,多些耐心。
--容谏雪的办事效率果然高,不过半天时间,第二日午时,江晦便来向裴惊絮禀报,说先生已经物色好了,明日就能来教习。
裴惊絮对江晦表示感谢后,又让红药将事先准备好的点心送给江晦:劳烦江侍卫费心了,这些点心不成谢意,江侍卫不要嫌弃。
江晦不好意思地接过点心:二娘子哪里话,之前是属下多有得罪,娘子这糕点真的很好吃,属下在京城这么多年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裴惊絮抿唇笑笑:是我们裴家传下来的配方,江侍卫若是喜欢,改日我再做些给你。
那就多谢娘子了!
说到这里,裴惊絮无奈地笑笑:可惜夫兄不吃外人的食物,不然我还想做些给他尝尝呢。
江晦闻言,挠了挠头:二娘子海涵,我家公子在朝堂上政敌颇多,不用外边的吃食也是为了安全考虑。
裴惊絮笑着点点头:我明白的。
待江晦告退离开,裴惊絮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