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星在外心绪翻涌,还未叩响门扉,屋内便响起了一道轻柔的女声:“是谁在外面?”
乍一听到熟悉的声音,李南星瞬间红了眼眶,如今他这个在外多年的游子,终于能够归家了。
三界亭不是家,这梦昙院不是家,但有娘亲在的地方,就是家。
他哽咽道:“娘亲,是我……是我回来了。”
咣当一声,其中传来茶盏打翻的声音,李南星终于看见熟悉的面容。
白锦穿着一件白衣,身上披着赤裘,匆忙站起身来,地上则是刚才滚落的茶盏。
“娘,您没事吧?”李南星急切上前,去查看白锦的手,待到握住母亲的手他才发现,母亲已经不是凡人,身上有灵气护体,只是这气息并不强,只有藏灵境初期的程度。
多年不见的大儿子终于归来,白锦喜极而泣,捧着李南星的脸,看着少年几乎要比她还高出半个脑袋,她落下两行清泪:“长大了,也壮实了不少,是个俊俏的小伙子了。”
当初两个孩子跟着她吃不饱饭,都是瘦骨伶仃的模样,一别多年,李南星已经完全成长了起来。
“娘和昭儿这些年过得如何?那年我去榕树镇寻你们,却得知你们被抓走,这些年一直苦寻无果,不知你们竟在三界亭中。”李南星扶着白锦坐下,还和小时候一样,将脸枕在白锦膝头,诉说着这些年的担忧。
白锦如今瞧着比当年分别时的状态好了许多,脸色也比当年更红润,这副模样,绝对不再是当年街坊口中的病美人了。
“当年……当年是有一些人忽然闯进村子,想要将我们带走。是你爹救了我们,将我们带到了这里。”白锦心疼地摸着李南星的脸,“这么多年,我求他将你带回来,他却说将我和昭儿带回来已经是例外,如果你有能耐,总会找到这个地方。却未曾想,他根本没有告诉你我们的下落。”
“修行要吃多少苦,娘已经在昭儿身上看到了,而你在娘看不见的地方,肯定吃了更多苦。”白锦捧着他的脸,满脸都是疼惜。
“我没吃苦,我都给别人苦头吃,谁能欺负到我头上啊。”李南星露出一抹笑容,说他一路从北山郡打到西北州,一路上遇敌杀敌,一点苦也没吃。
“你这小子,总是报喜不报忧。”白锦为他整理了额前碎发,又是一声轻叹。
“您和昭儿在这里过得如何,受没受欺负?”李南星关切地问道。
白锦摇头:“那位夫人待我们不错,未曾排挤我们,你的那位兄长也经常送一些丹药和宝贝来。”
“那您……在这里待得开心吗?”李南星小心翼翼地抬头,观察着白锦的神色,他娘虽然气色被养得不错,但眉宇之间却有几分忧色。
“开心啊,怎么不开心。”白锦摸着李南星的脑袋,发出了近乎叹息一样的声音:“以前连你们两个都养不活,现在有吃有穿,病也好了,我怎么能不开心。”
李南星知道,他娘心中有结,而且这结肯定跟跟那便宜父亲有关系。
本是名正言顺的妻子,转眼间却成了妾室,如今待在这梦昙院中,几乎是日夜在扎他娘的心,她怎会开心。
梦昙院,这名字是有八成是故意的吧,用来讽刺他娘和李六奇不过是大梦一场,昙花一现。
他见了这名字便知,白锦在这里的日子,有多么不舒心。
“待到拿到功法,我便带您和李昭离开。如今天下之大,我们去哪里安家都行。”李南星站起身来,看着白锦,很认真地说道。
白锦似有些动容,但很快便摇头:“你父亲说,天下很大,但只有三界亭才有唯一出路,待在这里,才能超脱世间,得道成仙。”
李南星狠狠地皱眉:“他还跟您说这些?”
“他说昭儿的修炼天赋很好,世间再没有比这里能成就他的地方。”白锦将李六奇的话记得很清楚,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复述下来。
李南星冷笑道:“这里当然能够成就人,不然当年他也不会转身就走,留我们三个自生自灭。”
提到当年的事情,白锦脸上忧色更甚:“南星,我知你心中有怨,但如今他已经做出弥补,这些往事还是要少提为好。”
李南星知道现在他们是寄人篱下,在别人的地盘上。他娘害怕他触怒父亲,到时候会受到责罚。
想到这里,李南星突然脸色一变,怒道:“他是不是罚过昭儿!”
白锦谈之色变,说明这件事早已经发生过,而且她无力阻止。
果然,白锦垂下眼帘,轻声道:“昭儿有时功课慢了些,你父亲便用了家法,打得血肉模糊,还会罚他去寒潭洞思过。那么小的孩子,怎么承受得住那些……”
怪不得白锦说李昭一路修行吃过很多苦,看来这苦有一大半都来自他们的便宜爹。
“昭儿如今在何处,闭关了多久?”李南星捏紧了拳头,越发想要亲眼见一见李昭,否则他始终无法安心。
“三年前便说是闭关,应当在那名为百荒塔的地方。”白锦走到窗前,从这里看出去,能看到更遥远处,有一白玉塔尖隐约出现在云雾之中。
李昭这一走便是三年,她怎能不思念,若是想了,就在这窗边望一望,以解思念之苦。
“百荒塔……”这是李南星第二次听到这名字,那百荒塔好似是试炼之地,进入其中还需取得进入的资格。
那白衣老者放话,让他伤好之后便去柏山堂听学,不知道和这百荒塔又什么关系。
“李昭闭关,那我进去寻他。”李南星盯着那塔,心中有了更多谋划。
等事情结束,他定要带着娘和李昭离开这里。
“我先看看您的身体如何了,您是怎么成的修士?”李南星搭上白锦的手腕,探知她的身体状况。
白锦修炼的功法李南星很熟悉,也是《天照灵功》,只是灵气运行有些滞涩,并不是非常自然,若是放任下去,可能会成隐患。
李南星将这事一说,白锦却笑道:“我这个凡人,哪有追寻仙道的资格,如今能成修士,全要仰仗那些丹药。”
“不曾有人为您讲经解惑?”
“讲经?我在柏山堂听过一两次,云里雾里的,我怎么弄得明白,于是便不去了。”白锦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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