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手机上搜了一圈女童童装消磨时间,在看到徐雀澜推着购物车出来有些吃力地从车上提下塑料袋时将车开近,停在了她前方两米处。徐雀澜差点被突然窜出来的车吓到,定睛一看才看清车牌有些眼熟。季时韫再度从车窗内探出头,语气冷冷:“上车吧,顺路回去。”……徐雀澜准备打车的手停住,叹一口气,打开了车门。她买的都是蔬菜水果和一些生活用品,精打细算习惯了,一到促销打折的时候就囤货。季时韫开着车,依旧从后视镜里看她的脸。他不明白为什么徐雀澜会对他这四年到底做了什么毫无兴趣,就算是前任重逢,为了避免尴尬,也会像十年不见的老同学偶遇后假装熟稔地互问对方在做什么才对。那样他就可以毫不客气地说,现在他身家多少,可以把她和粒粒养得非常好。所有的自由都需要付出代价,但是和他在一起不需要。归根结底,徐雀澜就是个绝情的女人罢了。徐雀澜当然不知道前方驾驶室里的人如何愁肠百转,她今天买的蘑菇不知道够不够,前两天买的蘑菇不到九点钟就全都卖完了。但是即使生意再多,她也不能做到太晚。粒粒要睡觉,不能熬夜。她想到这里便抬头,顺势看向前方,正好与后视镜中的人目光相撞。车停下来,前方是红灯。季时韫打开了车窗。徐雀澜视线转移。季时韫看起来也没怎么变,他长相原本就周正俊朗,四年前还稍稍带着学生的稚气,现在看起来则更加成熟。见徐雀澜看自己,他漫不经心地抬眼,对着吹进来的风点了一支烟:“孩子谁的?”一出口的话就是惊雷。徐雀澜皱起眉头,声音停顿一秒:“这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季时韫差点被她气笑。“四岁半,算时间,你怀上粒粒的时候我们还好着。”分手前的几个月天天做,做得床快塌了。吵得越凶做得越狠,两个人都像怀着着把对方弄死的念头做爱。绿灯亮起,季时韫将车开过路口:“或者说那会儿我们刚分手。行,你要是说粒粒是和林之序怀上的,也无所谓。徐雀澜,你对待感情的态度真让人害怕。”他的声音很淡,方向盘上的手却在收紧。徐雀澜没在意他的指责,因为不重要。季时韫没有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激怒,四年前他就知道徐雀澜是一个心狠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哪怕他想问问她怀粒粒的时候辛不辛苦,这么多年带着孩子过得怎么样,徐雀澜都会给他一个模棱两可不知所云的回答。他恨她恨得快疯了。这么多年。他恨她不爱他。幻想徐雀澜没对他的评价做出任何反应。关于这段感情,她已经在四年前给予季时韫一个明确的答案。她不喜欢回首过去,也不喜欢陷在一段感情里难以自拔的感觉。对于季时韫,她有几分愧疚,不过仅仅也就是愧疚罢了。至于爱意,谈恋爱的时候她的确爱他,但是对她人生的全部计划而言,爱一个男人对她来说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所以如果当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爱一个男人就要向后靠了。所以她理解季时韫的恼怒,因此无论他这两天怎么阴阳怪气,她始终都没有在意。然而这种沉默地表达愧疚的方式在对方眼里看来似乎是一种挑衅。季时韫将车开进小区,气得整个胸口都在痛。是吧,是吧。即使他愤怒到这种程度,徐雀澜也只会不咸不淡地哦一声。其实他并不是真的在意粒粒是她和谁生的,退一万步讲,就算徐雀澜在和他交往的最后几个月出轨了,甚至怀孕了,他现在也不是很在乎。那他在乎的是什么?他停下车,看向后视镜里徐雀澜那张恬静温柔的脸。他看向窗外轻喘一口气,手掌从方向盘上挪下来,靠着驾驶座的座椅冷静了片刻。也就是这几秒以后,他的神情恢复如常。徐雀澜打开车门,驾驶室里的人也开门下车。他一言不发地从后座拎起购物袋,看都没看她一眼,拎着袋子走向单元楼。“……”徐雀澜轻轻叹了一口气。季时韫将购物袋放到她入户门的门口,头也不回地上了楼。徐雀澜连一个“谢”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她掏出钥匙正欲开门,里头却传来门锁响动的声音。杨臻打开门,连忙伸手去提地上的袋子:“雀澜,你今天去超市怎么不叫我一起?”该换门锁了。徐雀澜在心里想。“送粒粒去幼儿园,顺便去了一趟超市,”徐雀澜自己手中那袋蔬菜放到桌上,背对着他挂好电动车钥匙,“杨臻,之前我和你说的事情考虑清楚了吗?我这边已经和亲戚说明白了,你那边就麻烦你多解释了。彩礼我已经退到你账户里了,一分不少,至于你给粒粒的花销,我已经做好表格统计,你等一下看看,如果缺哪一项你再发给我。”